与「荣宝斋」由制作《用心》二字的木版水印而结缘,在二○一七年底于他们的北京展览厅举行了我的行草展,获大家爱戴,全部售罄。再接再厉,二○一八年的春天,又在香港的荣宝斋再来一次。 为了求变化,我向香港荣宝斋的总经理周伯林先生提出,不如与苏美璐一起举办,周先生表示赞成,展名顺理成章地叫为「蔡澜苏美璐书画联展」。 苏美璐和我的合作,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三十年,连她的英国儿童书籍出版商也觉得是一件很难得的事,当今她在国际间的名声甚响,《纽约时报》记载过:「苏美璐作品充满光辉,每一幅都像日出时照透了彩色玻璃……」 她的插画获得无数奖状,尤其是一本叫《Pale Male: Citizen Hawk of New York City》的,描述纽约的老鹰如何在石屎森林中骄傲地活下去的,图文并茂,值得收藏。 好莱坞奥斯卡影后Julianne Moore的儿童书《我的母亲是一个外国人,但对我不是My Mom Is A Foreigner, But Not To Me》,也指定要苏美璐为她插画。 这回联展,我自己六十幅文字,选了她六十幅图画,都是以前我写过的文章中出现过。我每次看自己的专栏时,先看她的画,总觉得画比文字精采,当今各位有机会买到一幅。 至于我的字,看过师兄禤绍灿先生之前举行过的展览,各种中国字的形态都精通,数百幅字洋洋大观,实在是大家。我越看越惭愧,只能用我写惯的行草作字,其他的大篆小篆和钟鼎甲骨等,一概不通。 能够有机会做展览,也拜赐了我在其他方面的声誉,尤甚饮食界,有很多人要我替他们的商店题字做招牌。我是一个商人,见有市场,就坐地起价,最先是几千块一个字,渐渐涨到一万,接着就是翻倍,一翻再翻,当今已是十万人民币一个字了。 餐厅通常以三个字为名,共收三十万,对方也是商人,也会精算,花三十万买个宣传,不贵也。所以越来越多人叫我写,看样子,又得涨价了。 本来书画展都有一个别题,像绍灿兄的叫为《心手相师》,如果要我选一个副题,我一定会用「可悬酒肆」四个字。 的确,我的字都是游戏,尤其自娱,在写题下款时,很多书家喜用某某题,但是我买得最多的,是「墨戏」这两个字。对于我,每一幅都是在玩。 也许是抱着这个心情,我可以放松自己,写自己喜欢的句子,绝对不会是什么「圣人心日月,仁者寿山河」那么古板,也不会「岂能尽如人意,但求无愧于心」那么玄...
苏美璐来电邮,说会来香港,这一下子可兴奋了,向她建议:「不如顺便开个画展?」 「兴趣不大。」她回答:「这次主要是来陪父母。」 画家不喜欢开画展的,大概也只有苏美璐一人。 苏美璐父亲苏庆彬先生为了完成他老师钱穆先生的遗愿,花了五十六年心血把《清史稿全史人名索引》一书整理出版。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是两本很厚的人名记录,但对历史研究者,是多么珍贵的资料! 是的,尊师重道在那一辈子人是生活方式,当今虽然说被遗忘,但苏老先生这次来港,一方面是见证此毕生心血的出版,另一方面是看看他的学生,苏先生在新亚教学数十年,学生们邀请老师,已把那两个星期占满了。最后苏美璐在早上送父母回美国,她乘晚上的飞机回英国,临出发前,我们在机场的美心餐厅静静地聊了一会儿。 「还要坐多少小时飞机才能回到家?」 「这里到伦敦十几个小时,再由伦敦飞爱丁堡,从爱丁堡坐大船到Shetland大岛,再换小船,到另一个小岛,才算回家。」 苏美璐的家,是小岛上一间两百多年的老屋,她说基磐用大石堆成,古木的建材,也能够抵挡住风雨,有一位宠爱她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女儿,人生满足矣。 她的丈夫是苏美璐在英国留学时的绘画老师,苏美璐也算尊师重道的。 「小岛上有大街和商店吗?超市呢?」 「什么都没有,如果能说是像超市的,是一间杂货店兼邮政局,和西部片中看到的差不多,从我家去可以骑单车,但我多数是走路,二十几分钟。」 「那等于什么都没有了?」 「也不是,还有很小型的工业,那就是我们的沙甸鱼罐头厂,我一直鼓励他们把海里的藻类拿来卖,对健康很好,我们一直吃,所以全家什么毛病都没有。」 「那么神奇?叫什么?」 「叫海藻黑胶,英文是Fucoidan。」 「我一定要买些来试试。你先生Ron呢?每天在岛上除了作画之外,还做些什么?」 「他拿了你给他的iPad,在网上学打鼓,学得兴起,每天要花上几个小时呢。」 「哈哈,女儿阿明呢?」 「阿明也在网上学音乐,当今有Skype教学,学生们可以在网上选了他们想学的科目,很多老师的背景都放在网上,选中了之后交学费,老师就可以通过摄影机拍下来上网,学生可以单对单地向老师学习,科学发达,真是好事。」 「从你寄来的照片,阿明学的是小提琴吧?」 「是同样的小提琴,但不是violin,而是fiddle。」 这令我一头雾水,...